解忧进入流华殿,与花忍迎面相视。
在华清宫梁上,花忍必然见了她的所作所为,只怕,已经跟夏王通报过了。
花忍是半个江湖人,除了夏王,他从不需对人行大礼,此刻,花忍竟对解忧颔首微礼,表示尊敬,然后从她身边匆匆离去。
想不通,她惹花忍了?
解忧已至南宫祤跟前。
纪思尔恭敬行了个礼,她没有。
黍洱叹,这女子初入宫时,怒摔御品,辱骂太后,推人下水,但到底尊重王上几分,如今是越来越嚣张跋扈,连敷衍行礼都懒得做了?
南宫祤知她性傲决然,不太会对自己屈首蹲腰,他随手免了纪思尔的礼。
解忧淡声:“我打算今日启程。”
他意外:“不是明日吗?”
“再耽搁下去,只怕唐问雁送来的不是断指,而是断掌断脚了,世事难料,我早些赶去,说不定还能救那小子一条命。”
虽然她言之有理,但他始料未及,皱了眉头:“你即刻就走?”
解忧指了指懦懦无声的纪思尔:“我要了了他一个心愿,免得他日思夜想,寝食不安,惹我烦心。”
他微有异色:“你想替他求情?”
“不。”解忧仰首,目光凝聚:“我想让他赢你!”
这一句,是她肯定的语气。
他笑了一声:“弈一局棋少也得几个时辰,只怕耽搁你启程。”
解忧轻道:“半个时辰,足以。”
这口气,很轻狂。
他微微一抿:“孤与他定约时,只说赢孤一局,却未曾言明其他限制,你有备而来,说吧,你有什么约束条件?是需孤多让他几子么?”
“弈棋便是弈棋,黑白两子,纵横十九路,我即便想让他赢,也不能违了这些最基本定规,你放心,弈棋的规矩路数,我既不懂,自是一概不改,你也无需让子,不过……”
他听着这个转折,不知她能玩出什么花样:“不过什么?”
解忧缓缓道:“今日这局棋,加持一条新的定规,双方执子,轮流交替,三息之内,不落子者,就得让一手。”
这弈棋规则她确实没改。
只不过,强制在三息之内必须落子,不落子就相当于弃棋让对方一手了。
这样的棋法,他闻所未闻。
古今天下,弈棋讲究的便是心如止水入思凝神,若是高手之间的决战,莫说一日,便是弈上十天半月,三年五载都有可能,更有甚者,留下残局,一世无解。
而她,却偏要速战速决!
难怪她说半个时辰足以,可这哪是真正的弈棋?哪有这样子弈棋的?
但她创意新颖,在这短短三息之内,所考验的,正是下棋人在瞬息之间的果断决绝,一步行差踏错,全盘皆输!
“你可要应战?”解忧舒展眉目。
“若不应,岂非让你小瞧了去,认为我怕输?”他饶有兴致说道:“这速战棋法以前从未尝试过,谁赢谁输难料得很,罢了,就当有兴趣陪他玩一玩。”继而低敛一声:“黍洱,摆棋。”
纪思尔激动开口:“谢王上成全!”
棋局摆开,水漏放置一侧。
这水漏用来计息,三滴水便是三息,三息过后,其中的竹钟会落下。
南宫祤与纪思尔对弈就坐。
两人对弈,极为认真。